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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隍求簽(修改版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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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隍求簽(修改版)

天空本是藍色,而此處卻全然不同,擡眼望去,暗褐色的天分明不像是夜裏,卻又只微微透著光,讓人看不真切遠處的景致。

不知從哪裏吹來的風忽大忽小,時而暴戾的卷起重重沙浪,時而調皮的輕掃著,似乎這便是它所有的樂趣。

這裏沒有奇峻的山脈,卻有著數不清的丘陵,在暗色中灰黑綿延,就似一只只潛伏的擇人而嚙的兇獸,正靜靜的等待著獵物上鉤。

像是不滿此處的靜謚一般,丘陵間先是傳出了幾聲模糊的響動,接著越來越清晰。

“公子,魔主交待若你乖乖回魔宮,一切既往不咎……” 一個眉目間煞氣極重,披著將軍戰甲的男子高聲喝道。他揮著手中的長劍做了幾個劍式,便有將士依次躍出隊列,看著似乎無序,卻又遵循著固定的方位向前疾行。

在將軍前方不遠處一道白影如閃電一般,劃出一道弧線,那身形太快,以至於躍過之後,還有殘影滯留在空中。盡管如此,白影卻漸顯疲態,與將士之間的距離開始慢慢縮短。但白影絲毫沒有歇腳的意思,依舊不停的向前飛竄。

“秦將軍,魔主交待:把這個家夥往極北之地趕,若他不回來,就凍死他好了!”將軍身旁倏的冒出一個鬼影,煞有介事的轉著話。

秦將軍一楞,隨即提起嗓子又喝了一聲:“公子,還望三思……”

長長的回音自然沒有得到任何回答,白衣人仍是固執的一往無前,秦將軍皺著眉一拄手中的長劍:“三軍聽令,將他往極北之地趕,把這家夥凍死算了。”

白衣人一邊在空中全力摧動法力,飛快的閃避著身後的疾箭,一邊不停的四下張望著,似乎在找著什麽。

你追我趕之間,眼前的景致又變了模樣,不知何時,丘陵與風沙被漫天的風雪替代,入眼的是一片銀妝素裹的世界。

“秦將軍,魔主說:看那孫子活蹦亂跳十分不爽,不必留有後手,殺了算了……”秦將軍正懸浮在半空中觀察戰況,不料身旁又冒出之前傳話的鬼影,一時不察,差點嚇得掉下去。

“閉嘴,本將軍做事還要你教!”秦將軍惱怒的看著那個明明已被圍困,卻仍能逃脫的白衣人,手一揮,掀起身後的鬥篷,對著手下的將士下令。“眾將士聽令,列陣,放箭!”

將士們迅速排出陣型,齊刷刷的扣動鐵弩,隨著秦將軍一聲令下,箭雨如飛般射出。

“嗯,好像就是這裏!”白衣人的身影猛的停滯了一下,緊隨他身後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鐵箭,他一時間躲閃不及,腿上已中了幾箭:“啊啊啊……老匹夫,居然真敢傷我……”

只見白衣人在空中蜷起身子,隨後又猛的打開四肢,在空中形成大字,無形的氣盾從體內迸出,將鐵箭全數擋住,就連之前射入腿骨的幾支也盡數震出。

一道令人不易察覺銀光從白衣人的天庭逸出,迅速隱入灰中泛白的天際,如流星般一瞬即逝。而白衣人的身體則如失去控線的木偶一般,驀地從空中掉下,重重摔入冰雪凍結的地面,砸出一個深坑。

“眾將士聽令,回魔宮!”秦將軍的手臂往旁一擋,硬生生的止住了仍欲發箭的將士。

“秦將軍,這……”一直跟在秦將軍身側的鬼影急道:“恐怕不妥吧?”

秦將軍瞟了那個鬼影一眼,將手中長劍收起:“你新來的吧?”

鬼影抱著手,低頭訥訥道:“這這……是!”

“這極北苦寒之地,若是失了元神的身體根本不能存活……”秦將軍冷冷說道。“況且,魔主的心思,一向是變幻莫測,他對公子怎樣你想必也清楚,若是秋後算起帳來……”

鬼影的額頭立刻冒出大顆冷汗,還未滑下,便被結成冰粒:“是是,將軍教訓的是。”

“公子,保重!”秦將軍心中默念,轉身一揮鬥篷,帶起一片冰雪白塵。

——凡人界——

“盧雲盧雲美人多,玲瓏嬌俏一個個,手拿香帕不禁風,最美那個冼家坐!”

盧雲鎮上的小孩兒們都會唱這首不知從哪兒傳出的小曲,每回冼歆出門的時候,非得用扔石子嚇唬他們,小孩兒們才會一哄而散。

也拜這首小曲兒所賜,冼歆經常碰上半路被人攔住求親這種詭異的事情。

“冼姑娘,若是你願意嫁給在下做妾,在下願出十個金元寶替你家哥哥娶房媳婦兒照顧他終身。”今天攔住冼歆的是身材壯實,披金帶銀,生怕別人不知他家有錢的地頭蛇。

“那不如將哥哥接去你家,由我們共同侍奉不是更好?”冼歆挑眉,這地頭蛇平素總愛強搶民女,她一向是避著走。今天也真是運氣不濟,居然在家門口被攔住。不過更奇怪的是,地頭蛇居然也耍起了書生腔。

“這這……”地頭蛇一臉尷尬,大約是想裝文人的派頭,於是抱著拳這了半天沒迸出一句話來。

“你喜歡本姑娘哪一點?”冼歆最恨的就是權勢壓人,便生起了捉弄他的心思。

“呃,冼姑娘,你漂亮得像朵兒……”地頭蛇絞盡腦汁的想著形容的字眼。

“那你知道我喜歡你什麽嗎?”冼歆微微一笑,如同三月春花般嬌柔可愛,一雙大眼睛專註的看住了地頭蛇。

“冼姑娘,你喜歡在下?在下怎麽全然不知?”地頭蛇一臉驚喜,一嘴一個在下叫得歡暢。

“我喜歡你離我遠一點……”冼歆毫不留情的戳破地頭蛇的美夢,轉身就走。

盧雲鎮的民風較為純樸,虧得如此,冼歆雖然對那些前來求親的人不假顏色,卻沒有人因此來找什麽麻煩。

冼歆擺脫地頭蛇後,便回到居住的小院。這裏幾乎只能用破舊來形容,但是卻被整理得井井有條。院角有絲瓜攀在架上,開著淡黃色的小花,顯得十分溫馨。離屋子較近的地方徹著一個簡陋的大竈,碗沒有幾個,外加一口大鐵鍋和一只蒸籠,但卻洗得幹幹凈凈擺放在一旁。

走進屋裏後,便有男子詢問冼歆:“小歆,你剛才在和誰說話?”說話的聲音很溫柔,源於一個男子,但聽著顯得中氣不足,似乎有些體虛。

屋子裏也一樣簡單,一間小房一間大房。大房擺著殘破的桌椅,還有一張略長的板床,大房一角連著的是隔著布簾的小房,裏面是冼歆睡覺的地方。

“哥,沒什麽,隔壁家來借個水桶。”冼歆若無其事的一笑,全然不覺自已無意間的笑靨讓人賞心悅目。她徑自走到屋角,從水缸裏舀出一瓢水。“你渴不渴?我給你燒點水喝。”

“還好。”說話的男人倚在床頭,正就著從屋頂漏下的光看著手中的書卷,顧盼間可見他的五官與冼歆幾乎一模一樣。眼眶較一般人大些,濃密的睫毛眨動間猶如小扇,顯得十分迷人。最為顯眼的是鮮潤的唇色,就像是畫中人一般。

“哥,你感覺好些沒有?”冼歆將水註入大壺後,直起身子,將雙手在裙側擦了擦。一般貧苦人家的女子都習慣做的動作,由她做來,一舉一動,似乎就含了韻律,顯得尤其和諧大方。“大夫說你近一個月都不能見風,等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。”

“小歆……”冼韶突然低喃了一聲。

“嗯?”冼歆正用兩手拎著註滿水的大壺向屋外走,卻沒聽到冼韶後面的話,便停下腳步回頭疑惑的看去。

只見冼韶手中的書卷已掉在床上,書頁雜亂,而他則眉頭緊鎖,臉色有些難看,並且還掙紮著似要起床。冼韶臥床已有數日,除了解手,就連凈身都是冼歆替他擦拭便罷。此時不過起身一點,便開始喘起粗氣來。

“哥,你不舒服?”冼歆慌忙放下大壺,奔回床邊,扶住冼韶的肩臂,使力要讓他躺下。冼歆一向紅潤的臉因為冼韶突兀得舉動而變得蒼白,眉頭也微微擰了起來。

“我沒事……”冼韶的臉色一向不好,此刻更加慘淡,汗珠從額頭上一顆顆滾了出來:“再過三個月,就是你的生辰對不對?你現在立刻去城隍廟裏求一支簽,事關你的姻緣還有命格,求到後立刻照辦……”

冼歆有些啞然,臉上表情雖沒有變,眼神卻是充滿了無措:“哥,你說了不管我的親事,怎麽突然又……”

“快……去……”冼韶分明顯出即將昏厥的樣子,卻又突然使力一推,力道之大,立即將冼歆推出床外。“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好起來嗎?還不快去?”

冼歆跌坐在地面上,顧不得摔痛的地方,連忙爬了起來:“哥,你別急,我馬上就走。”

冼韶卻已聽不到冼歆說話,他吼完就軟軟的倒回榻上,雙目緊閉,似進入熟睡一般。

冼歆替冼韶拉好被子,素凈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憂愁。冼韶的身體一直就不好,可小病雖不斷,大病卻是沒有,這幾日病來如山倒,眼見著他瘦下去,冼歆心裏就不是滋味。如今冼韶拿他的身體來說事,冼歆怎麽可能不從。

冼歆從小就知道冼韶與旁人不同,他似乎天生就能見到許多常人不該見到的東西。

在他們還很小的時候,冼韶曾經夢見父母遇難死去,他尚年幼,不懂世事,於是出言警示。然而長輩們都當是信口胡說,甚至因為覺得不祥而將他關入柴房。

後來,他們外出經商的父母果然死去,族中的長者覺得是冼韶命硬克死了父母,於是便要趕他出門。冼歆和哥哥的感情極好,於是也甘願被一同逐出冼家。

輾轉幾番後,他們來到了盧雲鎮,多虧了好心的鄰裏鄉親,他們總算不致於餓死街頭。

待長大一些後,冼韶便能無師自通的替貧窮的鄉親們指點一些迷夢或是異事,雖然所賺銀錢無多,但總是多了幾分收入得以維持。

或許因為同在母胎裏時,冼韶分走了太多的靈氣,冼歆不但毫無冼韶的能力,她甚至從來感覺不到鬼神之力,也不太信真有這種東西。好在,想活下去,不算太難,只要有雙手,肯做事,就能換得溫飽。

沈歆看著自己有些粗糙的手,並不覺得後悔。她有這世上最好,最愛她的哥哥,足夠了。

城隍廟離冼歆的居所不算太遠。這裏算是個窮人拜神的好地方。或許因為位置偏僻,城裏的富人都不來這裏燒香。城隍廟中的金身早就掉了光澤,廟內的幃帳與飾物也顯得陳舊,但供桌地面卻經常有誠心的人們輪流打掃,看著十分整潔。

冼歆到的時候,廟裏異常的冷清,只有她一個人的腳步聲在廟內回蕩。這樣的情形讓她不適,不過為了冼韶,那是刀山火海也得去闖,何況小小一間城隍廟。

城隍廟不大,也就十來丈方圓之地。正對著大門的供桌正中放著一個香爐,左右兩側分別置放簽筒與聖茭,讓人取用。

冼歆第一次覺得這城隍廟真的很冷清。平素裏陪冼韶來擺蔔算攤,由於人多,並不覺得如何,如今看來,的確有些破舊了。

她雖然不信鬼神,但總歸看過別人擲簽,步驟還算清楚。閉上眼睛搖一搖,捧上茭子丟三次,容易得很。冼歆照做了,然後拿起掉落的簽文看了看,上面寫著:近水樓臺先得月。

冼歆歪著頭沈思片刻,覺得這和她的姻緣命格似乎都沒有什麽太大的關系,不過既然是冼韶要她來的,不如拿回家問他比較好。

起身的時候,冼歆覺得裙擺似乎被什麽東西絆住了,便低頭看了一眼。

一只臟兮兮的……狗,正扒拉著她的裙腳邊在找著什麽,或許它是無意,但爪子過利扣入裙布,頭卻鉆在裙內拱著,屁股撅在外頭。冼歆大為窘迫,她是一個女子,雖然平時不拘小節,可被一只狗鉆進裙子……這樣的舉動太過份了。

冼歆的力道自然要比狗要大得多,她使了下力,就站了起來,隨後,便看到離自己跪的蒲團不遠處有一塊圓鼓鼓的貌似是包子的東西。

那只看著象狗又不太像狗的家夥似乎雀躍了一下,然後就一瘸一拐的湊了過去。

冼歆覺得自己一定是產生幻覺了,否則,怎麽會覺得一只狗在高興?她無意識間露出困惑的表情,這使得她一向顯得比實際年齡大上一些的臉變得稚氣起來。

這只小狗的頭型比鄉裏的野狗更狹窄些,偏長,眼睛也比一般的狗細挑,尾巴不向上,而是粗粗的拖在地下,於是顯得更臟。冼歆心想,這只狗一定是久未吃食,所以才如此落魄。

待看到那只狗一屁股坐在蒲團上,兩只爪子抱起包子……優雅的小口進食,冼歆終於覺得有些不正常,她幾乎是立刻就覺得身後直發毛。

這天底下,有哪只狗會坐著吃東西?

冼歆用手指在眼皮上搓了又搓,確實沒看錯。

眼前的情形倒說不上恐怖,只是有些詭異,而且十分滑稽。這只臟得看不出顏色的小狗,就算直立起來,可能也夠不到她的膝蓋,可是居然能象人一樣進食,而且正在津津有味的吃著一只因為沾了塵土而變色的包子……冼歆覺得有些好笑。

然後……冼歆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,居然默默的看著那只狗坐在蒲團上吃包子,光看它的模樣,冼歆就覺得包子似乎變得美味起來。接著看它舔爪子,再之後……小狗似乎用爪子撫了撫它的小肚腩。

“嗷嗷~”小狗擡頭沖著冼歆叫了兩聲,而且還歪了歪腦袋,上下打量冼歆。

這叫聲和一般的狗不太一樣,不但叫聲不同,還略顯低沈。但冼歆一時間倒沒想太多,只是覺得這狗可能還沒吃飽。

“我身上沒有吃的。”冼歆說話的時候,下意識擡頭看了看城隍廟金身前那專用於盛供物的大碗。

這廟裏來的都是窮人,自然也沒有什麽大魚大肉,但包子倒還有兩個。

冼歆又低頭看了一眼那只依然端坐蒲團的狗,只見它將兩只爪子提在胸前,黑潤的眼珠子緊緊盯著那碗包子,鮮紅的舌也伸了出來,在嘴邊舔來舔去。這回倒是有了狗的樣子,只不過尾巴依然拖在地下,並沒有豎起搖擺。

幫狗取一碗包子對冼歆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。等將那兩只包子遞到臟狗面前時,冼歆才發現,這只狗的左後腿似乎被什麽利器戳傷過,那深可見骨的傷口雖然沒有流血,但卻可以看出是新近受的傷,猙獰得有些嚇人。

那只狗卻是絲毫不覺腿疼的樣子,兩爪一揮,兩只包子已經被分別叉在爪上。只見它一會舔舔這邊,一會舔舔那邊,不亦樂乎的樣子,冼歆也發自心底的高興起來,不知不覺露出了溫柔的神情。

“小狗……嗯,我也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,不過我得回家了。”冼歆不是不同情這只受傷的狗,可家裏本來就有一個病號,哪裏有閑心再養一只張嘴吃飯的小家夥?“等我哥的病好以後,如果你還在這裏,我就接你去我家住,好不好?”

冼歆說著,忍不住伸手摸摸小狗的腦袋,又忍不住觸了觸小狗傷處附近完好的地方。看到小狗縮了下腿後,冼歆也覺得難受起來。狗毛雖看著臟,卻很好摸,柔軟順滑,於是她憐惜的把手伸到小狗的下巴抓了抓。

那小狗居然一點也不怕生,任冼歆撫摸,眼神看起來十分動人,乖順得讓人心疼。

冼歆摸了一會兒,覺得有些尷尬,這算不算是不想負責卻又占小狗的便宜?“你不要怪我,你看我,也是一個窮鬼,不比你好多少……”說完,她覺得自己有點小題大做,一只狗怎麽可能聽得懂她說話。

看著小狗一臉期待的模樣,冼歆卻只是嘆了口氣,站起來抖抖裙子:“我走了……”

那狗低下了頭,兩只包子被它推在蒲團之上,兩只爪子和腳攏在一處,垂著腦袋,模樣十分沮喪。

冼歆看得大為糾結,差點控制不住想抱它起來,不過想想家裏重病還不能下床的哥哥,她狠了狠心,邁步向城隍廟外走去。

不過走了幾步,冼歆就發現裙子後擺特別沈,還晃得厲害。她扭身一看,頓時有些無語。那只小狗居然拋下蒲團上的兩只包子不要,緊緊的揪住了她的裙擺。它似乎知道自己的腿受了傷,十分聰明的用了個舒服的姿勢,整只扒在冼歆裙擺上,兩爪和一只腿都露出尖利的爪,勾住了粗布,另一只受傷的腿則掛在一旁晃悠。

“乖,放手。”冼歆有些不悅,但就算正處於薄怒之中,她仍然沒有變臉。那狗雖小,可是再這麽掛下去,這裙子只怕是要被撕成一條條了。冼歆對小狗倒是沒有惡感,可是她心疼自已的裙子。

小狗似乎吃準了冼歆不會對它怎樣,擡頭輕嗷了幾聲,兩只黑眼睛特別濕潤,楚楚可憐的看著冼歆,但仍不撒手。

冼歆雖然生氣,可也真不能拿一只狗如何,於是便伸手將狗抱起放回蒲團,用哄騙的語氣說道:“我也有我的難處,你乖乖的,我有一時間就來看你,好不好?”

這回,小狗更是無精打采,雖仰著腦袋看冼歆,卻是時不時的撇開,那兩只小眼睛亮晶晶的,就象要哭一樣。

冼歆一向是做了決定便不輕易改變,此時自然也不會心軟。她再次伸手拍了拍小狗的腦袋,起身就往外走。

剛走到廟門口,冼歆感覺到裙子後擺猛的一沈,腳步也隨之沈重起來……這回她想也不用想就冷著臉回頭把小狗的爪子從裙布上解下,連送它回蒲團都懶得,直接再往外走。

沒走幾步又是一沈……

這回冼歆是真的不高興了,她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強迫她做出決定,就算是只狗也一樣。她站著半天沒動,開始考慮該用什麽法子把這只狗甩掉。

小狗自然不知道冼歆在想什麽,它可能覺得冼歆是默許了它的……挽留,於是無師自通的開始在冼歆身上攀爬,蹭蹭幾下便趴上了冼歆的肩頭。

雖然傷了條腿,但動作倒是麻利。冼歆心想。而且值得慶幸的事,小狗的皮毛雖看著臟,卻沒有異味,這也算得上是件奇事了。那麽,現在是揪住它的兩只狗爪然後扯它落地,還是把它直接敲暈,然後離開?

冼歆正想得出神,卻突然覺得頰邊濕濕熱熱一片。這該死的狗,居然敢亂舔……冼歆深吸了口氣,虎著臉扭頭,正待抓起小狗的兩只狗爪,按自己設想的這樣那樣,那樣這樣……

然而,她什麽也沒做。

因為冼歆一回頭,小狗表示親熱的舌頭就恰好舔到了冼歆的唇上。

冼歆的腦子騰的一下,幾乎要炸了,白凈的臉頰蹭的布滿紅暈,若有人看到必會感嘆如煙霞般美好,只可惜不知是惱的還是羞的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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